沙崙,一個熟悉名字卻又陌生的地方,民國七十年代初期,我住在沙崙旁邊的六甲聚落,唯一的沙崙印象,就是時常走那蔗田的農路去到關廟。
早期住那裡是為了打工,賺錢學費,所以那幾年在高雄台南的交界區,是時常出沒,東到阿蓮關廟,北到麻豆善化,南到崗山茄定,西到將軍馬沙溝。
那時候只記得沙崙是塊廣大的蔗田,蔗田小路四通八達,稍不小心就會走錯路,反而其他讓我更有印象,每次到二層行灣裡,看到的都是雄雄烈火與烏黑的濃煙,空氣中充滿酸臭的味道,去到茄定海埔的口音也讓我到現在還印象深刻。而台南客運的廣播,則是讓我最感動的地方,因為是交通中心,客運一班班車次進來,而台語廣播造福了多少鄉村老人,這也是在很多車站看不到的景象,因為從小住山上,對海的嚮往很高,所以我都是颱風天跑去看海浪,有次去興達港還差點因為淹水而無法通行,相對的馬沙溝就比較可愛。
七十年代時候,歸仁還沒有很大的發展,我住的六甲村,甚至連公車的班次都不多,旁邊通往大潭的路,是我要去阿蓮的必經之路,那條馬路跟現在完全不一樣了,早期最多出入的應該是囚車與警車,接著就是去面會的家屬與去武當山進香的香客。那時整個地區其實還算是典型的農村,附近認識的住家也幾乎以農耕為主,閒暇之於就是去沙崙農場打工,增加家庭收入。
離開台南之後,人生到處漂泊,就算去到台南,也是因為要事而來去匆匆,如果沒有電影城,也許我一輩子再也不會踏上沙崙這塊土地,也就不可能重新認識沙崙的美麗與哀愁,這幾年來,才開始學習認識土地,認識台灣的美好,而影城帶給我的震撼,是為了炒地皮而要消滅農地的一個大事。
老實說,我根本不相信影城的功能,現在的電影,融入許多高科技的手法,場景不會只有一次,而同樣的場景不會出現在其他的電影片中,很多場景都是拋棄式的搭建,用過即拆,所以我不知道蓋影城的意義為何,還是要蓋個全世界最大的空殼建築,提供拍攝電影時佈景搭設。
日前找了當地朋友陪同,帶我重新認識沙崙的美與看不見的未來,我們在牧草區,朋友跟我說搞了十幾年的滾牧草活動,以前根本沒人,今年突然發光發熱,我回達他,這何嘗不是好事,更多人知道,未來就會有更多人喜愛這裡,關心這裡。也看到剛播種不久的玉米田,還有西瓜田,更還有辛苦的農夫開著耕耘機在翻土,而小白鶴與烏秋,隨侍在後,找尋食物,朋友笑說,這塊土地的命運,就如黑的白的都是不離不棄,宛如充滿著無數的利益。
當然,沙崙我也不是要去學耕作,也不是想去看熱鬧,我想去的是去關心一下生活在這塊土地的萬物。
水源是萬物之源,所以朋友帶我去到荒蕪人煙的崗山溪水域,一下切到何邊,就看到紅冠水雞,還有滿天飛舞的各種蜻蜓,順著河岸走了一小段,也看到很多的吳郭魚,還有斑龜,當然也看到早期的垃圾掩埋場,在河岸邊開始有崩落,掩埋的垃圾開始裸落出來,而上方也有造林,幾乎已成林,在這樣沒有人干擾的環境,應該生物多樣性很好的地方,可惜想看的地方太多,只能短短停留一小時就要換地方。
這次的沙崙行,感謝朋友鼎力相助,讓我看到三十幾年前我走過的地方,而讓我心最痛的是花了大把銀子,號稱治水有功的大水溝,毫無自然與美感,人定勝天應該在這水溝幾年內就會看到破滅,而心情最複雜的是遇見的老農,眼神的無助,就讓我想起老農如浮萍,即將失去土地而沒有未來,宛如浮萍要在無水的環境中,不知何去何從。
沙崙農場,我不知何時才能再度親吻這塊土地,還是只能默默的憑弔,即將消失的環境與未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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